斑馬消費 任建新 調整期后的互聯網巨頭,今年以來明顯復蘇。拼多多業績大增,騰訊控股、阿里巴巴回暖,連京東和美團也實現扭虧為盈。 已經上市的互聯網中小廠們,雖然沒能大放異彩,但總算憑借自己的行業積累和上市地位,過上了安穩的日子,最典型的便是搜狐、唯品會等。就連名聲不佳的趣店,也能借現金積累和投資收益引發眾人“羨慕”。 當下最焦慮的,是暫未上市的二線互聯網公司們。 騰訊、阿里、百度、拼多多、美團、網易、快手等,可以稱之為一線互聯網巨頭。一線之下的各細分市場領導者,Keep、Soul、貨拉拉、途虎養車、嘀嗒出行等,坐擁千萬級月活,位列二線。 它們與一線巨頭的差異有如天塹,但也并不甘心被合并或走向沉淪,在互聯網黃金時代落幕的大背景下,正在遭遇增長與變現的致命雙擊。 如今,它們正在排隊等待IPO。不過,幾年下來,也只有Keep、花房集團、粉筆、快狗打車等少數幾家拿到了船票。其他的,堵在港交所門前,形成了規模不小的堰塞湖。 急上市 6月21日通過港交所聆訊之后,Keep從6月30日開始招股,計劃在7月12日登陸港股主板,成為“運動科技第一股”。 Keep上市,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2022年2月首次披露港股IPO計劃,期間多次在招股書失效后更新,到現在,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 不過,幸運兒Keep身后,互聯網公司在港交所門前,排起了長隊。 順著這個隊伍往前數,第一個便是趣丸集團。TT語音母公司趣丸集團,早前計劃赴美上市,環境生變后轉投港股,2021年底首次披露招股書。不過,因語音社交的監管問題,期間連續遭遇嚴重的通報和下架事件,導致IPO進程驀然折戟,直到一年半后的2023年6月,卷土重來。 被稱為“年輕人的社交元宇宙”的Soul,在2022年中首次披露IPO招股書,期間兩次失效,最近又開始預披露更新,鍥而不舍。 2006年創立的互聯網眾包平臺豬八戒網,被稱為“企服界的淘寶”,耳熟能詳的Slogan就是“開公司就找豬八戒”。 2022年三季度沖擊港股上市,讓這家沉寂多年的老牌互聯網公司,重新進入大眾視野。不過,資本市場并未給出正向反饋,杳無音信后,今年4月份再度叩門。 相較于豬八戒網,途虎養車更是“互聯網+”的典范。從一個汽車后市場的引流平臺,到自己設立門店,并對行業進行數字化整合。 然而,這種看起來更健康的互聯網模式,也并未得到市場的廣泛認可。2022年1月首次披露港股上市計劃后,一直被無視,直到今年3月底再度發起沖擊。 細分市場“小弟”快狗打車上市后,同城物流“大哥”貨拉拉,終于在今年3月底揭開了神秘面紗,提交申請計劃港股上市。 再往前,則是專業順風車平臺嘀嗒出行。這家公司早年身處網約車巨頭業務延伸的夾縫之中,在滴滴順風車遭遇生死大劫之際,悄然崛起。2020年底,還想趁著滴滴順風車尚未回血,沖擊港股IPO。不過,滴滴跌到,嘀嗒也并未吃飽。計劃落空之后,不得不在今年2月硬著頭皮從頭再來。 這里的每一家公司,幾乎都經歷了過五關斬六將,然而,長則三四年、短則兩三年,仍然是千里走單騎、未達目的地。 背水一戰 無論二級市場整體行情如何,不管大家對這些公司的認知高低,它們也都要硬著頭皮沖擊上市,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為何它們如此焦慮? 因為,內憂外患,逼迫它們趕緊資本化,向市場賣個好價錢。再不上市,可就來不及了。 中國互聯網,用戶增速逐步放緩,已經進入存量時代。截至2022年12月底,我國網民規模10.67億,同比增長3.39%,普及率達到75.6%。 其中的幾個重點領域,電商、短視頻、游戲,已經出現用戶紅利消退的趨勢。2022年底,游戲玩家人數已由上年同期的6.66億滑落至6.64億。 存量時代,在對用戶的爭奪上,巨頭們一向穩坐釣魚臺。微信,今年Q1月活13.19億,看起來同比只增加了2%,但增量還是達到了3100萬。抖音、快手,拼多多、京東、天貓,大都是穩定幾億月活的一線平臺。 最尷尬的,就是這些二線互聯網公司,Keep、Soul、貨拉拉、嘀嗒出行、途虎養車、趣丸集團,以及豬八戒網等。 用戶規模上,它們的月活大多只有小幾千萬甚至是幾百萬。在用戶的獲取上,它們仍然處于需要向一線互聯網平臺買流量的階段。你應該經常在抖音、快手上看到Keep和Soul的廣告,“自律給我自由”、“不開心,你就來Soul啊”,耳朵簡直聽出了繭子。 總流量見頂、爭奪加劇以及燒錢模式整體式微,導致這些二線互聯網公司大多陷入用戶增速放緩甚至下滑的危機之中。 2022年,Soul平均月活同比下降6.96%;趣丸集團旗下的TT語音,平均月活從1680萬下降至1380萬,硬生生減少300萬。 增長問題進而影響了業務發展,途虎養車1萬多家合作門店逃離,嘀嗒出行業務量持續下降,連占據同城貨運市場半壁江山的貨拉拉,也出現了業務危機。 當然,比增長危機更嚴重的是,互聯網行業一直存在的變現難題。 與一線互聯網公司流量平臺、資本平臺的定位不同,二線互聯網公司,大多是業務平臺,需要有實實在在的業務轉化來實現收益。 現階段而言,大多數二線互聯網公司,仍然是以低層次的平臺收租模式為主。提升業績的方式也簡單粗暴,提高抽傭率。 確實也有幾家推出了創意型的流量變現模式,最典型的當屬Keep,成為了一家以興趣社群為切入點的健身器材公司。但也是問題重重,畢竟,純粹靠品牌溢價的商業模式,并不能形成持續的影響力。 于是,一些處于增長瓶頸與變現壓力之下的二線互聯網公司們,推出了一些“非主流”的盈利模式,例如賣獎牌的Keep、賣虛擬面具的Soul。即便如此,它們也未能實現盈利。 互聯網公司的本質,其實就是流量+變現兩大核心。當變現模式一直存在問題,那么,趁著流量紅利還未消失殆盡,抓住時間窗口趕緊上市,便成為二線互聯網公司們的背水一戰。 逆周期 上一次互聯網IPO熱潮,發生在2018年前后。很多我們所熟知的互聯網巨頭,美團、小米等,都是在這個時期登陸港交所。 最高光的2018年7月12日,映客互娛、指尖躍動、奇屹科技等8家公司同日上市,把港交所的鑼都累壞了。 之后,一線互聯網公司赴港二次上市,阿里巴巴、百度、京東集團都來了,吸引了絕大部分目光。 僅僅幾年過去,市場環境大變,對互聯網公司的評價體系,也在發生巨變。 以前的市場熱點概念,到現在三翻四次仍不能被接受。互聯網公司們,居然在港股門前形成堰塞湖。這種尷尬的局面是如何形成的? 根本原因,還是在于這些二線互聯網公司的質地。一線巨頭扎堆上市后,剩下的大多為細分行業的小巨頭,想象空間非常有限:Keep針對的是健身人群,很容易就達到自己的天花板;Soul、TT語音,都只是小眾社交;像貨拉拉、途虎養車、豬八戒網這種,針對的是典型的低頻消費場景,很難做到突破性的業務量;嘀嗒出行,則從始至終生活在巨頭的陰影下。 當互聯網行業進入逆周期,超級巨頭們雖說大象難轉身,但好歹也是大象,只要稍加調整,業務收縮、人員優化,很快就能進入復蘇節奏。但是,二線互聯網公司,幾乎沒有輾轉騰挪的空間。 字節跳動、拼多多、騰訊等,帶領中國互聯網行業在短視頻、電商、游戲等領域實現了突破,二線互聯網公司,有這樣的機會和實力嗎? 另外,在互聯網行業黃金時代終結之后,二線互聯網公司,幾乎失去了被一線互聯網平臺并購的機會。 早些年,高德、優酷、UC盡歸阿里巴巴,愛奇藝賣給百度,就連貨拉拉的競爭對手快狗打車,其實也是基于58系的一場合并收購。 交易之后,互聯網巨頭獲得業務觸角,標的公司傍上大樹,創始人們套現財務自由。 而現在,Keep、Soul、貨拉拉等公司及其背后的創始人,只能苦哈哈自己排隊等待IPO。 這些二線互聯網公司,雖然大多拿到了互聯網巨頭和各路資本的投資。但是,巨頭們整理資產負債表,已經成為常態化動作。連騰訊都清倉式減持了京東和美團,你還能指望它們長期主義與你攜手并進? 搶船票 時代真的變了。 互聯網逆周期,不僅全行業整體性下滑,分化也在加劇。用戶增長、業務發展,甚至連二級市場的表現上,馬太效應無處不在。 都是做電商的,連續十年穩定盈利的唯品會,市值不到100億美元,市盈率不到10倍;而業績并不穩定,算下來盈利能力并不出眾的阿里巴巴、京東、拼多多,市值高達數千億、萬億元,市盈率20倍左右。差別的原因就在于,想象空間。 短視頻領域,行業老三快手,市值2000余億;而行業老大抖音,估值至少是萬億元起。 所以,這些排隊的二線互聯網公司,即便上市又如何? 與Soul較為接近的摯文集團(陌陌母公司),2023年Q1收入28億元、凈利潤超過4個億,今年以來股價翻倍,但市值也只有130億元左右。用戶下滑、體量更小、深陷虧損的Soul,你覺得估值多少比較合理? 去年底上市的直播平臺花房集團(六間房與花椒的母公司),月活超6000萬,去年賺了接近4個億,最新市值僅為23億港元。按照這個估值邏輯,去年月活下滑且只有1380萬的趣丸集團,能值多少錢? 率先在港股上市的快狗打車,市值一路下滑至如今的7.58億港元。就算同城貨運老大貨拉拉,在此基礎上翻幾倍,也只有幾十億港元,難道這就是它上市的目標? Keep的老師,號稱健身界Apple的Peloton,因為一樣的增長危機與商業化難題,市值較其巔峰跌去95%,連賣身都無人接盤,只得自降身價融資續命。 不過,這只是短期視角。如果站在長期視角來看,趁著走上下坡路之前上市,其實是拿到了一張船票。 時代洪流滾滾向前,登上這艘船,不管是什么倉位,同樣也能享受到沿途的風景,說不定還有升艙的可能,也大概率可以跟隨大家一起航行到下一個周期。 也許,這就是Keep、Soul、貨拉拉、嘀嗒出行、途虎養車、趣丸集團、豬八戒網等二線互聯網公司死磕IPO的根本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