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最后一天，因互聯網金融引發的輿論仍未消散。

剛剛結束的第36屆大眾電影百花獎頒獎典禮，獲獎名單相繼出爐，霸占了多個文娛版面。原本為百花獎最佳男配熱門選手的胡軍，早前在提名公布時爆冷出局。而對于胡軍出局的原因，有觀點猜測認為緣起于胡軍早前的一則互聯網金融廣告代言。

無緣百花獎后，胡軍仍舊處于風口浪尖，遭投資人喊話要求其站出來發聲還錢。“胡軍”“悟空理財代言人胡軍微博被刷爆”等話題，熱度高居不下。

而在胡軍之前，高調進軍預制菜領域的美股上市公司趣店及其創始人羅敏，也因為起身于互聯網金融業務引發軒然大波。羅敏直播中合作的公眾人物先后宣布解約，并向大眾致歉。趣店原計劃于7月30日開展的直播也宣布暫停。

深究兩起輿論事件背后的原因，是民眾對企業道德意識的覺醒，是對公眾人物責任要求的提高，更是互聯網金融洗不掉的原罪。

胡軍再上熱搜

胡軍又一次因為悟空理財，登上了微博熱搜榜。

7月31日，新浪微博文娛板塊熱搜話題上，“胡軍代言”排在了第10位，話題熱度超過36萬。在此之前，還有“胡軍”“悟空理財代言人胡軍微博被刷爆”等關聯詞條，出現在熱搜中。

圖片來源：新浪微博

時間重新回到2014年，互聯網金融作為新興概念引來眾多參與者，P2P平臺也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同年9月，玖富集團旗下P2P產品悟空理財正式上線，平臺主體運營公司為北京玖富普惠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玖富普惠”），為玖富數科集團旗下全資子公司。

根據此前悟空理財公開的宣傳信息，上線初期悟空理財年化回報率集中在4%-10%間不等。平臺上線首日交易額突破100萬元，三天用戶數過萬。

談起胡軍代言玖富集團這一事件，不少從業人士都表示“仍有印象”。深耕互聯網金融行業多年的讀者李燃（化名）向北京商報記者回憶道，2018年9月玖富集團官宣胡軍代言，并出任公司首席體驗官。此前也有明星代言P2P，業內對此更多的看法是習以為常。

“但是相較于其他平臺選用明星作為代言人的時機，胡軍就顯得有些被動了。胡軍成為玖富集團代言人的時候，原定于2018年6月網貸整改大限已經宣布延期，P2P存在的問題逐漸顯露，甚至已經有不少平臺爆雷跑路。只剩下頭部平臺一邊摸索轉型，一邊等待監管發話，尋求備案可能。”李燃補充道。

事實上，胡軍出任玖富集團代言人，至今在互聯網上依舊有跡可循。在部分宣傳稿件中，明確提到胡軍在熒屏上的實力派硬漢形象，與玖富集團倡導的“負責、靠譜”的實力派理念完美契合。同時，玖富集團旗下明星品牌悟空理財為用戶所信賴，也是胡軍選擇任悟空理財平臺首席體驗官的重要原因。

圖片來源：微博截圖

但就在兩年之后，玖富集團出現逾期。玖富普惠官網披露的經營信息，也在2020年7月戛然而止。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7月31日，玖富普惠借貸余額319億元，出借人數量超過34萬人。

圖片來源：悟空理財官網

時至今日，胡軍為玖富集團代言的形象照還在網絡中流傳，其本人微博評論區也時常出現“還錢”字樣。近期，隨著胡軍入選百花獎最佳男配候選名單，這一事件再度發酵，最終胡軍也無緣獎項。

“百花獎是大眾評審，更能反映觀眾的喜好。胡軍落選是否與其互金代言人身份相關，尚未有準確回復。但可以明確的是，胡軍已經被打上了互金的標簽，在其此后的‘星途’上，更多觀眾會基于這一內容作出評判。”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研究員盤和林指出。

針對玖富集團與胡軍的合作事宜、當前回款進度與安排等問題，7月31日，北京商報記者也向玖富集團方面進行了了解，但截至發稿，未收到對方回復。

趣店延期直播

互聯網仍有記憶，不單單表現在胡軍身上。而由于掛鉤互聯網金融平臺受到譴責的明星，也不僅僅只有胡軍一人。

“抱歉，今天原計劃13:00開播，因為一些原因推遲了，沒能及時通知大家，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在這里和等待的朋友們說聲對不起，謝謝大家對我們的支持，我們會努力做好菜，度過目前艱難的時刻。”這是抖音賬號趣店羅老板7月30日在粉絲群內發布的信息。

圖片來源：抖音

對于這場直播被暫停，業內已有預期。而上述通知中提到的“目前艱難的時刻”，也被普遍認為是趣店當前所面臨的嚴峻的輿論環境。

7月17日聲勢浩大的直播過后，趣店和羅敏迎來了鋪天蓋地的質疑聲。從校園貸到預制菜，從學生到寶媽，趣店放貸的發家史被輪番“扒皮”，也被指瞄準寶媽放貸加盟繼續收割。趣店預制菜的新業務也受到用戶抵制。

“今天的菜，流的是昨天學生的血”“洗洗手，繼續換一批來割”……種種聲討之下，趣店羅老板賬號迅速掉粉，評論區也在網友的“攻擊侵占”后被關閉。

圖片來源：新浪微博

而關于趣店校園貸的討論也蔓延至了傅首爾、賈乃亮的微博評論區。這兩位作為合作方出現在趣店羅老板直播間的公眾人物，壓力之下相繼進行了公開道歉。7月26日，傅首爾、賈乃亮先后通過個人微博賬號，就與趣店的合作事宜進行說明，均表示對品牌前身缺乏了解。

傅首爾、賈乃亮發布相關微博，分別創下超過7100條、2.6萬條評論，均是兩人近半年來熱度最高的微博內容。評論區中，更多的用戶在指責，兩人為校園貸平臺站臺，不注重自身口碑，不負責任。

圖片來源：新浪微博

風波之中，趣店和羅敏始終未對此作出正面回應。但被延期的直播，還是隱隱傳遞了趣店受到了輿論影響的信號。于趣店而言，抹不去的互金烙印如何處置，始終是公司轉型道路上的一大難題。

對于趣店延期直播的具體原因，如何看待傅首爾、賈乃亮相關聲明，計劃如何處理公司與貸款業務相關的輿論消息等問題，7月31日，北京商報記者也向趣店進行了采訪，但截至發稿，未收到對方回復。

易觀分析金融行業高級分析師蘇筱芮指出，趣店遭到用戶抵制、進一步使得合作明星不得不出面發聲應對，主要還是源于其從事的歷史業務面臨聲譽風險，同時創始人較為高調在各流量平臺宣傳。

“校園貸牽連甚廣，在學生家長、社會大眾眼中更是臭名昭著，這也注定趣店在扭轉品牌形象這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蘇筱芮表示，目前來看，趣店往后如要長久發展應當踏踏實實做好自身業務，提高產品品質，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在盤和林看來，趣店因為過往業務導致新業務無法順利開展，對于市場而言是個好現象。上述兩起輿論事件，都說明公眾對于企業道德層面的要求在提高，并更加愿意表達對道德惡劣企業的不滿，客觀上會推動企業道德層面的進步，督促企業更審慎地開展業務。

金融業務代言更應審慎

在胡軍與玖富事件的相關評論區，有用戶發問稱，是否真正有粉絲因為胡軍代言選擇玖富，選擇購買相關理財產品？對此，也有用戶回應稱，在同樣不知名的平臺中，會更傾向于選擇有明星代言的機構。

據北京商報記者不完全統計，自2014年以來，包括黃曉明、范冰冰、張鐵林、趙雅芝、郎朗、唐嫣、王寶強、唐國強、董成鵬、汪涵等多位公眾人物，都曾因為P2P平臺代言或者宣傳卷入輿論風波中。

零壹研究院院長于百程指出，明星代言已成為企業進行市場營銷的重要手段，在前幾年網絡借貸市場比較火熱之時，明星代言宣傳也比較普遍，頭部網貸平臺基本都有明星代言人，而且代言費也不菲。

在2021年1月，北京市朝陽區金融糾紛調解中心發布公告，稱網貸機構為牟取不正當利益，聘請知名演藝人員、公眾人物作為廣告代言人，利用其影響力吸引投資人購買非法金融產品。上述廣告代言人未盡到合理的審查義務，作出不實宣傳，對損害結果的發生和擴大存在過錯，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并進一步要求曾經或仍在涉及P2P網貸廣告中的廣告代言人，盡快聯系調解中心就相關問題進行說明。

蘇筱芮表示，明星代言理財平臺后被要求還錢，可視作平臺追贓挽損中的重要構成，從道義上講，向明星追繳代言費可挽回大額損失，對投資人能夠實現部分補損。而從實操層面講，認定存在諸多難點，例如時間跨度已久，此外根據舊有廣告法等法律法規，如何對此類活動認定虛假廣告，認定代言人的“主觀故意”存疑。從過往案例來看，追繳的效果并不顯著。

“互聯網具有放大效應，明星代言因為所代言公司或產品出現問題，引發的‘代言翻車’事件也不少見，從而對明星個人也產生了不少負面影響，”于百程分析稱，同時，互聯網是個輿論場，對于明星來說，除了對代言品牌和內容依法做好合規和真實性審核之外，還要對所代言品牌的風格、口碑等與自身做好契合。

在多位分析人士看來，相較于其他領域，金融行業的明星代言更應謹慎。蘇筱芮指出，金融營銷需要厘清金融機構與營銷宣傳機構之間的權責分工，更不能片面追求“明星”效應。而是應當充分重視金融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樹立良好的市場口碑，如此才能夠取得長久發展。

于百程則補充道，對于品牌商來說，選擇明星代言也要慎重，要了解明星的個人風格，在金融等專業領域，最好是引入對公司和產品有所了解的代言人；對于消費者來說，要客觀看待代言，不要盲目因為明星代言就完全信任產品，代言只是一種擴大影響的營銷行為。

北京商報記者 廖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