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周刊 | 熊颖

“乙肝疫苗自1990年左右上市至今30年，现在乙肝疫苗的政府采购价降至10微克剂量仅5元。而作为同样是重组蛋白疫苗的宫颈癌疫苗，如果按照蛋白含量的重量来计算，宫颈癌疫苗将来降到100块钱以内，甚至50块钱以内也不是没有可能。”曾在上海疾控中心负责采购的疫苗专家陶黎纳说。

截至10月27日，万泰生物、沃森生物以及智飞生物三家HPV概念股都已完成第三季度报披露。《红周刊》结合第三季报梳理发现，HPV疫苗市场前景依旧向好，但在同一蓝海下，二价疫苗和四价、九价的处境却大不相同。

一方面，以万泰生物、沃森生物旗下疫苗为主的国产二价HPV疫苗产能充足，未来仍存在较大增长空间，但同时也面临竞争压力下降价举措对利润空间的压缩；另一方面，进口四价、九价虽供不应求，但伴随代理产品毛利率的下滑，作为其独家代理商的智飞生物“独家”红利或将面对挑战。

万泰生物三季度增速放缓

二价HPV市场竞争愈加激烈

10月17日，万泰生物发布2022年第三季度报告。前三季度，万泰生物实现营业收入86.51亿元，同比增长140.56%；实现扣非净利润38.48亿元，同比增长233.25%。公司表示，营收、净利的双增长主要是二价宫颈癌疫苗、试剂及活性原料收入增加所致。

二价HPV疫苗“馨可宁”是万泰生物疫苗板块的主要收入来源，自其2020年5月上市销售以来持续放量，也由此带动了公司业绩的迅猛发展，Wind显示，2020年、2021年和2022年的中期，公司实现营业收入分别同比增长61.13%、132.78%及201.93%。

不过今年第三季度，万泰生物业绩增速有所放缓，实现营业收入27.21亿元，同比增长66.71%；实现扣非净利润11.98亿元，同比增长159.21%。

对于下降的原因，10月24日，万泰生物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2022年第三季度公司扣非净利润环比下降，主要是新冠抗原检测试剂及新冠生物活性原料销售收入下降所致。

虽然从万泰生物的官方解释中，第三季度的业绩增速放缓和二价HPV疫苗并无关系。但值得注意的是，今年以来HPV疫苗市场竞争激烈，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市场地位也屡遭挑战。

今年3月，沃森生物旗下公司玉溪泽润自主研发和生产的国产二价HPV疫苗“沃泽惠”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上市批准；5月，该疫苗首批产品获得《生物制品批签发证明》；截至6月底，该疫苗获6批次，共获得批签发88.47万剂。

10月24日晚间，沃森生物发布2022年第三季度报告，今年前9月，沃森生物旗下二价HPV疫苗合计批签发208.85万剂。而参照沃森生物此前披露的批签发数据，可以推断，第三季度批签发120.38万剂，环比增长36.07%。

二价HPV疫苗也由此成为沃森生物的新增长点。报告期内，沃森生物实现营业收入13.58亿元，同比增长74.24%；归母净利润1.1亿元，同比增长144.35%；扣非净利润1.96亿元，同比增长35.75%。财报指出，报告期内，公司13价肺炎结合疫苗销售量增加及公司新增双价HPV疫苗销售量增加致营业收入较上年同期增加。

值得注意的是，中商产业研究院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HPV疫苗市场中万泰生物二价HPV疫苗占比为65%。但伴随着“沃泽惠”的上市，万泰生物在国产二价HPV疫苗市场一家独大的地位或不复存在。

根据国联证券研报，沃森生物第三季度旗下二价HPV疫苗获10批次，批签发环比增长67%。但与之相反，万泰生物二价HPV疫苗2022Q3批签发89批次，同比下降4%。

疫苗专家陶黎纳向《红周刊》表示，疫苗的生产周期至少在6个月左右，而疫苗的批签发多少则主要源自于厂家对市场的预期。虽然现在官方已经不公布批签发的具体数量，但一般来说，一家企业每一批的疫苗总量相较稳定，不太容易出现不同批次疫苗总量数值波动较大的情况，所以根据厂家疫苗的签发批次变化，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推断出厂家批签发量的变化。

基于此，可以看到，万泰生物和沃森生物对后续的国产二价疫苗市场态度存在一定差异。

政府采购背景下：

国产二价HPV降价成趋势

2020年，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启动《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战略提出，到2030年，要实现90%的女孩在15岁之前完成人乳头状瘤病毒疫苗（HPV疫苗）接种的目标。而这一战略，得到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194个国家的承诺。

截至目前，在我国上市的HPV疫苗主要为5款。其中，三款进口疫苗，分别是葛兰素史克的二价HPV疫苗、默沙东的四价以及九价HPV疫苗；两款国产疫苗，分别是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沃森生物的二价HPV疫苗。

陶黎纳告诉《红周刊》，要想实现中学生90%的接种率，依靠自费肯定是实现不了的，最后还是得靠政府采购，而政府采购看的是性价比、价格很重要，所以低价的国产二价疫苗在政府采购方面很占优势。

目前二价HPV疫苗市场主要来自于政府采购和成人疫苗接种部分。在陶黎纳看来，二价疫苗以后会更专注于政府采购市场。

《红周刊》梳理发现，当前中学生二价HPV疫苗的免费接种覆盖率并不高，目前仅在广东、海南、福建、鄂尔多斯、济南、石家庄等省、市落地。也就是说，在2030年国内实现90%女孩在15岁之前完成HPV疫苗接种目标之前，国产二价HPV仍有较大的市场增长空间。

国联证券研报也指出，截至2021年底HPV疫苗综合渗透率仅为6.7%,与发达国家40%-50%的接种率相比仍存在较大的差距,在国内HPV疫苗供不应求的环境下,近2-3年将为HPV疫苗黄金增长期。

不过，对于国产二价疫苗的生产者万泰生物、沃森生物来说，即将面临的是“价格战”的挑战。陶黎纳向《红周刊》表示，两家疫苗在技术上没有本质区别，所以要想抢占市场，上述两大国产二价HPV疫苗基本上就是PK价格。

陶黎纳曾在上海市疾控中心负责政府采购，根据此前的工作经验，陶黎纳向《红周刊》分析表示，如果有3家及以上企业竞争，一般会采取公开招标的方式，有一套具体的评分体系，其中，价格分占到30%左右；但如果只有两家企业，那么就变成了竞争性谈判，主要谈的就是价格，其他指标影响较小。

此外，他还以世界上第一个商用的重组蛋白疫苗乙肝疫苗举例，乙肝疫苗自1990年左右上市至今30年，现在乙肝疫苗的政府采购价降至10微克剂量仅5元。而作为同样是重组蛋白疫苗的宫颈癌疫苗，如果按照蛋白含量的重量来计算，宫颈癌疫苗将来降到100块钱以内，甚至50块钱以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今年以来，国产二价HPV疫苗的价格“跳水”趋势已经在政府采购中有所体现。9月，福建省政府采购网公开HPV疫苗采购项目结果显示，沃森生物旗下子公司玉溪泽润以1.42亿元中标成功，若按公开的采购58万支疫苗总量估算，沃森生物HPV疫苗招标价约为245元/支，这一价格远低于万泰生物HPV疫苗约329元/支的自费市场销售价格。

陶黎纳向《红周刊》表示，现在万泰生物面临的问题是，如果不降价，沃森生物拿下政府采购的可能性就很大，所以后续两家企业会打“价格战”，而“价格战”势必会影响到上述企业的利润空间。

四价、九价供不应求

龙头盈利能力仍面临考验

而在政府采购之外，自费接种HPV疫苗市场中，《红周刊》结合多个约苗平台调查发现，二价HPV疫苗较充足，可在各大社区医院进行接种；相反，进口四价和九价疫苗除少数私立医院存在现苗外，大多数都需要一定时间的预约周期。

比如，腾讯健康疫苗在线预约平台显示，进口四价除在广州、上海等少数城市7天可约之外，包括北京在内的绝大多数城市都显示为30天可约；而进口九价的等待周期则可能更长，北京、广州、青岛等多地需等待1～3个月不等。

此外，虽然九价HPV疫苗扩龄接种新规暂时仍未在国内范围广泛落地，但在各大约苗平台上已经可以提前排队预约，排队周期也显示为1～3个月。

陶黎纳向《红周刊》表示，虽不同城市存在一定差异性，但整体来说，四价、九价仍处于供不应求状态。而九价疫苗的扩龄接种新规，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受众对接种疫苗种类的选择，二价疫苗的成人接种市场受冲击较大。

10月27日晚，智飞生物发布第三季度报，报告期内，公司主要代理产品的批签发量增幅明显，四价HPV疫苗批签发1181万支，同比增长158%；九价HPV疫苗批签发1228万支，同比增长128%。

此前独家代理HPV疫苗为智飞生物带来了不错的业绩表现，但今年这一优势也有了被削弱的迹象。公司第三季度实现营业收入94.7亿元，同比增长9.38%；归母净利润18.78亿元，同比下降35.52%；扣非净利润18.81亿元，同比下降35.47%。不过，对于增收不增利的情况，智飞生物在三季报中并未给出解释。

值得注意的是，增收不增利的现象在智飞生物半年报中就已经初现端倪，在半年报中，智飞生物的代理产品毛利率出现严重下滑，2022年中期仅为28.28%，毛利率水平不光明显低于自主产品85.22%的毛利率，还较2021年中期下滑16.8个百分点。

彼时，智飞生物解释这一变化主要是由于代理产品结构造成的，今年上半年九价HPV疫苗的批签发量较去年同期大幅增长了近380%，而四价HPV疫苗的批签发量相比之下增幅较低，造成代理产品的毛利率发生波动。

智飞生物的进口HPV疫苗代理业务，一方面受制于疫苗生产商的供货情况；另一方面，还受国内九价HPV研发上市进度的影响。

10月26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CDE）发布关于公开征求《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临床试验技术指导原则（征求意见稿）》意见的通知指出，HPV疫苗研发周期长、研发成本高昂，为指导疫苗企业规范研发、加快相关产品的上市。而疑似受该消息影响，智飞生物遭遇股价“大跳水”，截至10月27日收盘，报86.48元/股，跌幅达10.48%。

（本文已刊发于10月29日《红周刊》，文中提及个股仅为举例分析，不做买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