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长三角一市三省科技主管部门共同发布10项“长三角科技创新共同体协同创新典型实践案例”——自2020年科技部印发《长三角科技创新共同体建设发展规划》以来，多个创新主体倾力合作，在平台共建、技术共创、成果共享等方面探索一系列创新举措，协同创新之树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

“高速大容量存储器检测公共服务平台”“超算互联网”“高效低碳燃气轮机试验装置”，10项典型案例中，江苏牵头先行先试的占有三席。科技创新共同体如何组建而成、怎样发挥各个“创新分子”的优势？新华日报《科技周刊》记者对三大典型案例项目进行了探访。

分工协作，让高性能存储器“加速跑”

“存储器是集成电路里非常重要的一个门类，从数量上讲，占比达到近1/3。一般来说，企业研发的存储器，需要到专业的检测平台上‘考试’，如果其功能、性能、可靠性都过关，才能进一步开展后期应用走向市场。由于存储器本身种类繁多，国内相关检测平台又较为分散，因此亟需一个‘大型综合考试’平台。”10月16日，在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第五十八研究所，谈及“高速大容量存储器检测公共服务平台”项目时，无锡中微腾芯电子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凯虹形象地介绍道。

打造这个存储器的“大型综合考试”平台，集结了长三角乃至我国在该领域具有领先技术优势的科研机构和科技企业——2021年7月，由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第五十八研究所牵头，联合合肥长鑫存储技术有限公司、无锡中微腾芯电子有限公司、江苏华存电子科技有限公司、赛迪工业和信息化研究院集团（苏州）有限公司等单位组建成科技创新共同体。

这个科技创新共同体是如何协同攻关的？张凯虹介绍，首先，共同体对于各成员单位的选择就很有讲究，每一个“创新分子”所涉及的细分领域不同，覆盖了芯片设计、晶圆制造、封装测试、系统应用、标准制定等产业链。他们在各自领域已深耕多年，因此可以充分利用已有资源，为共建“高速大容量存储器检测公共服务平台”添砖加瓦。

其次，做协同创新，其实就是做一个非常大的项目组织管理。科技创新共同体从顶层设计开始做起，绘制产业图谱，建立行业标准。“在项目成立之初，就要做好前期的政策、市场、技术、资金等风险评估，制定运行规则。在项目运行过程中，‘创新分子’自有相对的分工，牵头单位则要承担‘枢纽’角色，帮助大家嫁接需求，实现技术对接，共同解决问题，并根据市场变化进行及时的调整。”张凯虹说。

经过两年多的分工协作，“高速大容量存储器检测公共服务平台”建设进展远超预期，目前已完成DRAM、SRAM、NOR Flash、NAND Flash等存储器芯片检测方法研究，突破了12项测试方法与技术，建立了涵盖功能、性能和可靠性三大方面评测指标体系，累计为航空航天、电力电子、集成电路等多行业和领域的40余家企业提供超过160次的测试服务。编制了《存储器技术和产业图谱》1套，为我国存储器领域重点工作及存储器产业政策制定提供科学依据。

“未来，存储器的应用会越来越重要，特别是在数据中心和超算的建设中，需要不断提升存储器的性能。”张凯虹表示，该平台将持续坚持协同创新，发挥技术优势向存储器领域全产业链企业提供存储器芯片及部件的测试与可靠性服务，帮助其加快实现产品市场化，并探索提供一站式服务，赋能产业高质量发展。

搭建平台，让超算互联网真正“联”起来

提及“超算互联网”，我们可以先回溯至2021年11月19日。其时，由国家超级计算无锡中心和浙江之江实验室智能超算研究中心等单位组成的联合团队研发的神威量子模拟器，获得了被誉为超算领域诺贝尔奖的“戈登·贝尔奖”。“这是长三角科技创新共同体建设的一项典型成果，是‘超算互联网’的重要硬件支撑。”国家超级计算无锡中心主任杨广文说，去年2月，国家“东数西算”工程正式全面启动，国家超级计算无锡中心和之江实验室智能超算研究中心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共同研发并搭建“超算互联网”平台。

什么是“超算互联网”？杨广文介绍，这是一种以超级计算机和高速互联网为基础的先进计算基础设施，它以高速网络连接起分布在各地的超算中心，聚合多个超算中心的软硬件资源，并通过建设超算资源共享与交易平台，支持算力、数据、软件、应用等资源的共享与交易，同时向用户提供多样化的算力服务。

而要让“超算互联网”在全国各地真正“联”起来，必须进行跨区域协同创新，为此，江苏省和浙江省积极探索、先行先试。“我们和国家超级计算无锡中心共同推进超算互联标准研制，为构建统一的跨超算系统互联体系提供有力支撑，也希望能服务于‘东数西算’工程。”之江实验室智能超算研究中心工程专家秦亦表示。

在杨文广看来，跨区域建设“超算互联网”，是一件多方共赢的事。比如，“超算互联网”原型项目得到了之江实验室的大力支持，同时该项目又更好地支持了之江实验室“智能计算数字反应堆”重大项目的实施。此外，项目还有效聚集了超算硬件资源和专业人才，并基于超级计算系统研究并行软件的开发、测试、迁移、共享和服务化技术，支持和鼓励并行应用软件的开发。

记者了解到，目前“超算互联网”原型项目已经可以实现多个国家超级计算中心之间每秒千亿字节的高速网络互联互通，聚合每秒不少于200亿亿次浮点运算的计算能力和1艾字节（艾字节，计算机存储容量单位）的存储能力。今后，这些成果将能进一步支持智能计算中心的互联，并在更高层面上支持未来算力网的构建与营运。

跨区域构建“超算互联网”，江苏和浙江做出了积极、有效的尝试，但“超算互联网”的构建和运营，无论在技术、人才还是商业模式、产业培育上仍然面临着诸多挑战，需要科技创新共同体不断去攻坚克难，也需要良好的产业创新生态去支撑。由于“超算互联网”构建于超级计算和高速网络的基础之上，对相关产业生态的依赖非常明显，操作系统、基础软件、并行应用软件的开发与优化等，都会影响其构建与运营。“在面向应用领域的专业超算服务产业初期和发展阶段，亟须国家在产业政策等方面给予大力扶持，以推动具有技术和市场优势的企业联盟或集群快速成长。”国家超级计算无锡中心研发工程师叶跃进说。

协同攻关，推动先进燃气轮机自主创新

“我国燃气轮机行业与国际领先水平相差至少15—20年的距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赶超领先水平必须要有世界先进的燃气轮机研究设施。“典型案例“沪苏共建高效低碳燃气轮机试验装置”项目法人单位、中国科学院工程热物理研究所能源动力研究中心主任徐祥介绍，自主研制燃气轮机是一个国家科技实力、装备制造能力乃至综合国力的重要标志，对促进航空、电力、船舶等产业自主发展，保障国家能源安全和国防安全具有重要意义。

在此背景下，中国科学院、江苏省连云港和上海市开始协同攻关，建设“高效低碳燃气轮机试验装置”。2019年CTF1燃烧室试验平台启动建设，2021年首套试验台位在连云港顺利点火，项目建设自此步入快车道。

徐祥告诉记者，“高效低碳燃气轮机试验装置”是一项长周期的复杂项目，各试验台规模大、指标高、系统复杂，多数试验台和核心部件的设计、研制在国内都属于“无人区”，没有可以参考的经验，科研人员只能在工程实践中摸索前进。

项目共建中，相关产学研单位协同攻关的合作模式愈发成熟。“沪苏两地参建单位分别是江苏中科能源动力研究中心和上海浦东先进能源动力研究中心，两地建设各有分工并形成互补，高效协同、互通有无。此外，上海电气、中国重燃、国电南自、上海交通大学、东南大学等多家相关企业、科研机构和高校，也围绕重大科研基础设施建设运行、燃气轮机和双碳目标下的能源行业发展，开展了紧密的产学研合作。”徐祥说。

边建设、边调试、边运行，几年的攻坚克难，终于换取累累硕果。集聚相关领域顶尖科研人才的联合攻关团队，从实践和需求中提炼了多项关键核心科学问题和工程技术问题，攻克了气动热力、燃烧、传热、材料、结构、强度、控制等多专业强耦合难题，完成了试验台的方案和工程设计，目前各试验台已经全面进入设备安装阶段。其中，CTF1燃烧室试验平台正在承接国家“两机”专项基础科研的试验任务、某F级重型燃气轮机中低热值燃料燃烧室试验验证任务，并与国内燃气轮机行业头部企业达成天然气掺氢或纯氢燃烧的合作和试验意向。

“共建‘高效低碳燃气轮机试验装置’，是为了解决传统化石能源和新型低碳、零碳能源清洁利用和高效转换的关键科技问题，为能源持续和低碳发展提供科技支撑。”徐祥表示，项目建成后，将填补我国大功率燃气轮机试验装置空白，为我国燃气轮机基础理论研究、应用基础研究、关键技术开发提供先进的研发试验平台、合作交流平台和开放共享平台。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蔡姝雯 张宣 杨易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