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丽媛

8月13日上午9时30分，上海铁路运输法院（以下简称上铁法院）对郭美美涉嫌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案进行了一审公开审理。

据上铁法院公告，郭美美在明知其所售的减肥糖可能非法添加西布曲明的情况下，仍对外销售。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郭美美的行为已构成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

多名法律从业者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按照《刑法》第144条的规定，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如果有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或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从目前法院披露的情况来看，没有公布郭美美该案的严重危害和其他严重情节。

但因郭美美此前犯赌博罪在2015年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本次涉嫌犯罪，距离其刑满释放不足5年，构成累犯，应当从重处罚。

“构成累犯，应从重处罚”

据上铁法院公告，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郭美美、汪邹雅分别自2021年1月、2月起，在明知上家赵某（另案处理）处所销售的减肥糖可能非法添加西布曲明的情况下，仍各自以每盒699元等单价对外销售。至案发，被告人郭美美销售减肥糖100余盒，收款人民币7万余元。期间，被告人郭美美还帮助被告人汪邹雅向赵某订货、付款，共同销售减肥糖4盒，收款人民币2796元。案发后，公安机关从查获的涉案减肥糖中检出西布曲明成分。

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郭美美、汪邹雅的行为均已构成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

庭审中，针对公诉机关的指控，被告人郭美美、汪邹雅及其委托的律师进行辩护，充分行使其相关诉讼权利。

庭审结束后，上铁法院宣布将择期宣判。部分市人大代表、市政协委员、上铁法院特邀监督员旁听了案件审理。

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卢义杰介绍，郭美美被指控的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属于行为犯，只要实施，就构成犯罪，数额不影响定罪，但影响该罪的量刑。至于是否可以升格到第二档甚至第三档量刑，取决于本案是否存在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或者其他严重情节，以及是否存在致人死亡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

《刑法》第一百四十四条规定，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分为三档：第一档是“在生产、销售的食品中掺入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的，或者销售明知掺有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的食品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第二档是“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第三档是“致人死亡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依照本法第一百四十一条的规定处罚”，也即“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北京市法桓律师事务所律师王鹏认为，从本案的涉案金额来看，郭美美和他人收入7万余元，已经达到刑事立案的标准，尚未达到法律规定的其他严重情节，比如销售金额20万元或者销售金额10万以上和长时间认定标准（具体还应以证据为准），而食品添加的有毒有害含量数值目前并未披露。“从案件通告的案情情况来看，量刑应该在5年以下，没有看到本罪的其他加重情节。”

对于多次犯罪的量刑影响，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杜华程介绍，根据《刑法》第六十五条之规定，因故意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上的犯罪分子，刑罚执行完毕或者赦免以后五年内，再故意犯应当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的，构成累犯，在量刑时应当从重处罚。

“郭美美2015年因犯开设赌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2019年刑满释放。”杜华程说，从2019年刑法释放，到本案2021年4月16日案发，仅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前后两罪也都属于故意犯罪，构成累犯，在本案量刑时应当从重处罚。

王鹏同样认为，郭美美若此次被认定为犯罪，构成累犯，属于法定的量刑加重情节。

卢义杰表示，我国法律设立累犯制度的目的之一，是为了消除、减少再犯可能性，体现刑法的惩罚功能。如果刑罚执行完毕后迅速重新犯罪，表明被告人仍然具有相对更高的人身危险性，有必要给予更严厉的法律评价。

杜华程介绍，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管局早在2010年就对郭美美所售卖减肥糖中添加的西布曲明进行了安全性评估，认为西布曲明“可能增加严重心血管风险，减肥治疗的风险大于效益”，并在2010年10月30日发文《关于停止生产销售使用西布曲明制剂及原料药的通知》，停止西布曲明制剂和原料药在我国的生产、销售和使用。

但因西布曲明生产方式简单，生产成本低，且不像毒品一样有辨识性，公众的警惕性不高，仍有不法分子通过网络、微商等途径进行销售，“现在也有西布曲明检测试剂销售，如对减肥产品有异议，可以购买试剂检测是否含有西布曲明。”

从我国公开判决来看，仅2021年就已经判决了71件与“西布曲明”有关的销售有毒、有害食品案。

曾因开设赌场罪一审获刑5年

郭美美是为数不多因为多次涉嫌刑事案件而“走红”的网络名人。

2011年6月，郭美美在微博上以中国红十字会商业总经理的虚假身份炫富，凭借轰动一时的“红十字会风波”成为网络红人。

2015年9月10日，北京市东城区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郭美美、赵晓来开设赌场案。该院经审理查明，郭美美伙同康某（另案处理）于2013年3月13日晚至14日凌晨，以北京市朝阳区新源南路某公寓房间为赌博场所，组织朱某、徐某、马某、吴某、陈某等人以“德州扑克”的方式进行赌博活动，其中朱某的赌资数额为人民币40万元。

同年6月26日晚至27日凌晨、7月1日晚至2日凌晨，郭美美、赵晓来伙同陈某（另案处理）先后两次以北京市朝阳区新源南路某公寓房间为赌博场所，组织李某、吴某、唐某、余某、梁某、刘某等人以“德州扑克”的方式进行赌博活动，赌资数额共计人民币173.9万元，被告人赵晓来在上述两次赌局中，明知郭美美开设赌场，仍为其提供资金结算服务，使用POS机为参赌人员结算赌资共计103万元人民币。

另查明，被告人郭美美于2014年7月9日被公安机关查获，涉案赃证物已被公安机关依法扣押。

东城区法院认为，被告人郭美美伙同他人开设赌场，被告人赵晓来为其提供资金结算的直接帮助，情节严重，二被告人的行为妨害了社会管理秩序，均已构成开设赌场罪，依法应予刑罚处罚。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检察院对郭美美、赵晓来的指控成立，判决郭美美犯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万元。

此后，郭美美并未提出上诉，一审判决生效，开始服刑。

2019年7月13日，郭美美刑满释放。2021年3月11日，上海警方破获制销添加违禁成分（西布曲明）减肥类食品案，郭美美涉案被抓。同年4月16日，上海铁路运输检察院对郭美美涉嫌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批准逮捕。

“她再次走上犯罪道路，确实应该引起社会重视。”王鹏表示，一些网红利用自身的网络影响力，漠视法律法规，以身试法，不惜大量销售有毒有害食品，危害公众安全，应该从重判处。